聽了皮埃爾斯的要求，蘇禾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錯愕。

她猜過皮埃爾斯的要求，甚至心裏已經有一些大致的猜測了，但是她的猜測距離皮埃爾斯說出來的要求相差太遠。

“皮先生，你確定是這個要求？按照您的約定，如果瑞典皇家藥學會和華夏未來城達成這樣的合作，那瑞典皇家藥學會就變成了藥品生產的代工廠，我相信任何一個清醒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皮埃爾斯聽了蘇禾的那聲‘皮先生’，腮幫子明顯抖了抖，強壓下解釋的沖動，帶著笑容同蘇禾說，“蘇教授果然坦蕩光明，瑞典皇家藥學會確實在這個合作要求上做出了讓步，但我們也是有條件的。”

蘇禾攪動咖啡的手頓住，她擡頭看向皮埃爾斯，目光裏帶著淺淺的笑意。

能讓瑞典皇家藥學會做出這麽大讓步，想來皮埃爾斯想從華夏得到的東西也不一般。

皮埃爾斯喝了一口咖啡，沈默片刻，想用英語同蘇禾說瑞典皇家藥學會的要求，但是他此刻卻發覺自己詞窮了。

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裏拿出一份不厚的文件來，皮埃爾斯斟酌一番用詞，改用瑞典語同蘇禾談條件。

“抱歉，我的英語水平不是很好，而蘇教授你的瑞典語水平很棒，我就不用拙劣的英語來給彼此制造理解上的困難了，我會盡量放慢一些語速，蘇教授您若是有什麽聽不明白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打斷我。”

蘇禾點點頭，她自問自己的語言天賦十分不錯，在來斯德哥爾摩參加諾貝爾頒獎晚宴前，她還特意惡補了一段時間的瑞典語，可能在表達能力上不如土生土長的瑞典人，但是在聽瑞典語和閱讀瑞典文字的時候，難度並不算太大。

“可以，如果有我不明白的地方，我會詳細問你的。”蘇禾用瑞典語回答。

如果別人看不見蘇禾，不知道這句話是從一個長著東方面孔的女人口中說出來時，定然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這話是從一個以瑞典為母語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得到蘇禾的允許之後，皮埃爾斯立馬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蘇教授，瑞典皇家藥學會的要求很簡單，我們不會獅子大開口，只想同未來城建立深度科研友好關系，尤其是在醫藥學研究領域上，我希望我們瑞典的醫學生、藥學生可以去華夏交流學習，也歡迎華夏的醫學家、藥學家來瑞典皇家藥學會從事科研工作。”

“我可以做出承諾，我們瑞典皇家藥學會派出去的學生絕對不會窺探未來城的秘密，也絕對不會非法占有未來城的任何研究成果。”

“如果未來城願意同瑞典皇家藥學會達成合作，我們瑞典皇家藥學會願意在生產藥物所得利潤的百分之七十給華夏，我們只要百分之三十。”

蘇禾笑了笑，將勺子從咖啡杯裏拿出來，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感受著滌蕩在唇齒之間的香濃馥郁，挑眉問皮埃爾斯，“就這些要求？”

如果皮埃爾斯的要求就這些，那倒是真的太有誠意了。

皮埃爾斯如同蘇禾預料之中一樣點頭，“就這些。蘇教授，您沒必要懷疑我們的動機，看似在這件合作上我們瑞典屬於吃虧的一方，但長遠了看，我們瑞典賺得很多。”

“哦？”蘇禾明眸。

皮埃爾斯笑得坦坦蕩蕩，“在這個合作中，我們瑞典看似犧牲了兩成公平合作的利潤，但與現在的我們相比，我們得到的那三成利潤已經遠超過現在作為其他國家藥物代工廠的所得利潤了。”

“更何況，我們相信華夏的未來城能夠帶領科技騰飛，帶領人類走向未來，所以我們瑞典在這次機遇面前，只是舍去了兩成原本就不該被惦記的利潤，而獲得了擁抱未來的機會。”

“蘇教授，我覺得我們瑞典不虧。”

聽完皮埃爾斯的理由，蘇禾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皮埃爾斯居然這麽相信未來城，這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也感覺到了一絲榮幸。

“來自瑞典皇家藥學會的皮先生，時間會向你證明，你們做的決定是十分明智的。我會在華夏京城等你們瑞典皇家藥學會的到來，共同簽署詳細的合作條款。”

“如果我們可以順利達成合作關系的話，等明年六月份未來城竣工，未來城與瑞典皇家藥學會的合作就可以立即展開，那真是令人期待。”

因為雙方都表現得很有誠意，故而這次形式簡單但具有極其重要意義的意向洽談就在這間默默無聞的咖啡店裏被敲定下來。

當張青黴和清大醫學系、京大醫學系的老教授們拎著瘋狂買買買而積攢出來的大包小包行李趕到咖啡店時，皮埃爾斯帶隊的瑞典皇家藥學會的人已經離開了，蘇禾正在同秦源商談將國內藥廠轉移到瑞典的可行性。

秦源同蘇禾說，“如果我們真的把生產藥物的流水線轉移到瑞典，國內怎麽辦？如果有那麽一天，瑞典同華夏的關系變壞，我們送出去的技術還能不能收回來？藥物生產線是一把刀，如果交給盟友，這能夠為我們提供助力，可如果是交到敵人手中，這純粹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可是生產藥物勢必會導致一定的環境汙染，如果將藥物生產線轉移到瑞典，對華夏環境的保護是很有幫助的。而且在我的構想中，華夏應當是世界的科技中心，而不是世界工廠。”蘇禾說出了自己的考量。

秦源據理力爭，“可國內的百姓需要這樣的工作機會，生產藥物肯定會為國內制造很多個就業崗位，這些就業崗位白白交給瑞典，該怎麽給國內交代？”

“而且，難道我們自己研發出來的藥物，最後還需要進口購買？蘇禾，你考慮一下，我知道你明白提供優質就業崗位對於我們國內現狀有多麽重要，我也知道你考慮的環境問題不容忽視，但我們能不能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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